美国《纽约时报》5月14日文章,原题:逝去的美国人两年多来,美国人经历了一场打乱计划、带来混乱和绝望并使数千万人染病的疫情大流行。但有一个群体被迫走上一条不同之路,他们是目前100万美国新冠肺炎死者的亲人。这些人一直处于孤立、悲痛和愤怒之中。在数十次采访中,他们讲述了自己是如何经历疫情的,从最初几周对未知的恐惧,到现在国家重新开放,尽管每天有300多人死亡。他们都有一种令人沮丧的感觉:在一个急于让疫情成为过去的国家,他们所爱的人已经被忽视了。
视频电话看最后一眼
在2020年4月令人困惑的日子里,3个孩子的母亲劳拉取消了在迈阿密为丈夫查理举办的50岁生日派对。查理是名退伍军人,感染新冠肺炎后去了最近的退伍军人医院。劳拉说,“当时有太多的恐惧、困惑和怀疑”,与丈夫临终前的分别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。
劳拉把丈夫送医的那天下午,在停车场停了车,未能进入急诊室。一名护士走到车前,把丈夫的手机、钱包、手表等随身物品交给了她。劳拉说,“我不能离开”。夜幕降临时,她的电话响起,护士让她看向病房的方向,她们把查理房间的灯开了又关,让劳拉知道是哪间房。三周后,查理去世了。劳拉被要求穿戴全套防护装备进入病房。“他们不让我碰他。我不知道他身体的温度。”她站在丈夫遗体一边,给孩子们打视频电话,让他们在父亲的遗体被运走之前看一眼。
差点就打上疫苗了
在得克萨斯州的克尔维尔,梅恩代尔一家知道,随着2020年年底假日季临近,新冠肺炎疫苗即将问世。有理由感到乐观,这表明一个厌倦了死亡和混乱的国家很快将开始摆脱疫情。
但病毒并没有停止传播。当医生的阿南德·梅恩代尔在感恩节周末开始感觉不舒服,他感染了新冠肺炎。同为医生的女儿瑞秋说:“我记得爸爸告诉我们,‘我很兴奋疫苗即将问世,我们都将接种疫苗,可以像以前一样见面’。”不过,瑞秋接种第一针的前一天,父亲去世了。她悲恸欲绝,不想接种了,但母亲坚持认为应按计划来。接种之后,瑞秋哭了。“我记得自己当时想:‘爸爸差点(就能打上疫苗了)。’”
威胁去而复返
直到现在,妮科尔·沃特里奇仍然在与2021年夏天她面临的无法忍受的现实冲突斗争。她住在比尔森,那里是芝加哥最热闹的社区之一。那年6月,她23岁的妹妹艾米丽死于新冠肺炎,周遭的热闹突然让她感到残酷。“人们在我家门外开派对,没有戴口罩。我到现在仍试图应对这种不和谐。”
对许多美国人来说,去年夏天是在一阵喜悦中开始的,疫情的平稳表明它终于在减弱。但后来,德尔塔变异株肆虐南方,每天造成2000多人死亡。
南卡罗来纳州芒特普莱森特的护士莎伦·诺兰仍然感受着这种转变带来的痛苦。当时,她85岁的母亲斯托卡德确信,威胁已经过去,并且坚持不打疫苗。但斯托卡德最终还是感染了新冠病毒,并在去年8月去世。几个月后,诺兰说,她仍然难以走出来。在整个美国南方,当德尔塔变异株来袭时,各个社区都感到震惊。显然,疫情远未结束。
“她之前有别的病吧?”
死于新冠肺炎还被另眼相看。山姆·比森的妻子詹妮弗死于这种病。他说:“如果有人说,我的丈夫死于癌症,或者我的儿子死于车祸,得到的是直接的同情。但如果有人说,我的妻子死于新冠肺炎时,人们说的第一句话是:‘她之前有别的病吧?’”
现在,比森仍然受到周围人的折磨,这些人或者淡化新冠病毒的威胁,或者说它不是真的,或在脸书上分享虚假信息。他说,就连认识詹妮弗的人也会分享嘲笑疫苗的表情包。
雷切尔·皮塔尼亚克的祖父安德鲁死于新冠肺炎,她对不重视相关风险的做法感到震惊。在她任教的一所学院,当她要求学生戴口罩时,有时会遭到抵制或白眼。雷切尔说,无论是面对面还是在社交媒体上,自己反复遇到的随意评论表明,像她祖父这样的生命被漠视了。(作者朱莉·博斯曼,传文译)